村医注意！老医生总结从医50余年失手案例
虽说失败乃成功之母，但是医生的“失手”会给病患带来痛苦，因此更要慎言敏行，如有“失手”，更当再三反思，汲取教训，不可轻易放过。胡老自谦，一生从医，有些失手难以避免，但仍时时铭记，处处审视，吾辈当以之为楷模！（导读/依伊）
简介：胡建华（1924-），浙江省郸县人，上海中医学院中医内科教授，内科教研组顾问，龙华医院专家室主任，中医学会上海分会理事。1945年毕业于旧上海中医学院，师承程门雪、黄文东教授曾负责编写全国高等医学院校教材《中医内科学》，并为《实用中医内科学》《中国医学百科全书·中医内科学》编委，发表学术论文75篇。
我从医数十年，回顾曩日应诊情景，至今记忆犹新。尤其由于读书不勤，知识浅薄，缺乏经验，往往诊治不当，延误病情，给病人带来不应有的痛苦。今日虽然稍有长进，也是在病人提供给我实践的基础上所获得的。至今思之，倍觉汗颜。对此，岂能文过饰非？自当引咎自责。
兹经再三反思，撰写“失手录”，藉以从失败中汲取教训，既警自己，亦戒后人。
我于20世纪60年代即从事癫痫的临床探索。当时就诊者多因服用抗痫西药未能控制发病，并产生一些毒副作用，遂寄希望于中医中药。
病人询问，服用中药时是否还需要服用西药，我主观地认为，既然西药未能控制癫痫发作，服用中药时，就不一定再服西药。
病人即遵照医嘱停服西药。其实单服西药，虽然没有完全控制发病，然而骤然停西药，可以导致癫痫发作更为严重。
曾有一位病员，男性，20岁。服用苯妥英钠已数年，癫痫仍然时常发作，而本人也不愿再服西药。我就给其开中药处方，并作出同意停服西药的错误医嘱。结果导致病人癫痫大发作，抽搐跌仆，左臂骨折。
这些教训，使我头脑清醒过来，认识到应该在服用中药后，仍需按原剂量服用西药，在癫痫完全控制发作2～3年后，逐步递减西药。
多发性抽动-秽语综合征多见于少年儿童。常表现为喉中发出异声，并出现眨眼、蹙眉、咧嘴、摇头、耸肩等抽动症状。
我早年初涉此病，处于无知状态，查阅中医古今医籍，也未找到类似此病的记载。
起初我用牡蛎、珍珠母、石决明、龙骨、磁石、紫石英等重镇定惊无效；后改用当归、白芍药、川芎、桃仁、红花、丹参等养血祛风，亦未能奏功。
通过不断实践，始悟此病由于肝风扰动，痰阻窍络，心神不宁所致，逐步探索到养心安神、平肝熄风、化痰定志的治则，可以取得较好的疗效。
1965年去奉贤县巡回医疗时，我也曾有两次失手之事。现经回忆，记录于下。
患者为一位农家女儿，13岁。头痛恶寒，流清涕，脉迟细，苔白。测体温：35.8℃。时值初冬，已穿厚棉袄裤。曾口服APC、安乃近、扑尔敏等西药，未见效果。
我见此证，属风寒感冒无疑，实乃驾轻就熟之事。即根据一般辨证施治原则，乃投荆芥、防风、羌活、独活等辛温解表。
服上方两剂后，患者出汗而头痛、流涕未减，恶寒更甚，体温降至35℃，虽身穿重棉，犹蜷缩寒战。
面对此症，踌躇不决之际，想起1957年配合先师程门雪先生整理一篇学术报告时，程师曾对我说：“热病可以表里同治，解表时必须清里；如寒病则不宜表里同治，应先温里而后解表；温里药不致妨碍外邪，而有托邪之功。”
处方：熟附子（先煎）9克，桂枝4.5克，白芍药9克，甘草6克，干姜4.5克，大枣5枚。
此方服2剂后，恶寒、流涕、头痛等症明显减轻，体温升至36℃。续服2剂后，恶寒消失，体温升至36.2℃。
此症确系风寒感冒，表症未罢，但寒邪较重。先用一般辛温解表发汗，则阳益虚而寒益盛，因此恶寒更甚而体温更低。
改用附子、桂枝、干姜（《伤寒论》原方为生姜，因以温里为主，故改用干姜）以温里，遂获显效。
遇此“轻”症而“轻”视之，几陷困境。幸想起先辈殷殷教诲，始得步入坦途。此案距今虽已39年，但终身难忘。
患者又是一位农家女儿，10岁。昨起腹泻伴腹痛。我上门出诊，去看这个孩子。
检查腹部柔软无压痛，急腹症基本可排除。孩子仰卧在床上，神情烦躁，苔腻，脉滑数。用口腔表测量体温，不料仅1分钟左右，体温表被她咬碎。
当时急令俯首吐出碎玻璃，又恐水银入胃，引起汞中毒。想起鸡蛋清可解汞毒，嘱其母敲取鸡蛋清5枚，婉言劝其服下。
观察1小时左右，未见异常，我始离去。次日上门随访，昨日服香连丸、纯阳正气丸后，腹痛缓解，腹泻仅1次，孩子神情安静，苔腻略化，脉象濡细，至此我始释重负。
经过这次教训，我始体会到，护理工作确不简单。如给卧床病人，尤其是儿童、老人测量体温，必须提醒注意要点，并以侧卧为宜，以防发生意外。
我从医已逾半个世纪，失手之案，不胜枚举。辨证不确者有之，用药不当者有之，延误病情者亦有之……虽然尚无酿成巨祸，但未能做到尽心尽责，岂能无愧于心?
《春秋·左传》曰：“三折肱知为良医。”一生为医，失手固属难免，我今年逾八旬，理应有所警戒，为补昔日之过，当以此自勉之。
•本文摘自《胡建华学术经验撷英》（2005）丨主编/胡建华工作室丨作者/胡建华。
•本文编辑/王勤莉丨荐稿/小贾丨排版/依伊丨校对/周能汉丨二校/赵加强丨审核/居业。
